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第 96 部分

寇仲和徐子陵高悬的心终可轻松地放下来。
李世民与尚秀芳停止说话,在亲卫的开路下,穿过太常寺和司农寺,在尚书府前左转,
入东太阳门,沿内宫城城墙旁的马道直抵内宫的主大门则天门,进入气魄宏大的宫城。
内宫城中殿宇相连,楼台林立,殿堂均四面隔高墙,墙间设有门户,殿堂间连环相
通。
徐子陵是首次踏足宫城,寇仲上趟虽曾逃入宫城。却是连走马看花的时间和心情都欠
奉,故而都有大开眼界的感觉。
只是则天门,便可看出隋炀帝建城所投下的人力物力。
此门左右连阙,阙高达十二丈,辅以垛楼,门道深进十多丈,檐角起翘,墙阙相映,衬
托出主体宫殿的巍峨雄伟。
入门后,衢道纵横,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门是永泰门、乾阳门和大业门、殿则
乾阳、大业两殿。
乾阳殿为宫城的正殿,是举行大典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
乾阳门门上建有重楼,东西轩廊周匝,围起大殿外的广阔场地,此时已有几队车马停在
殿门外,可知殿内正举行盛会。
乾阳殿不愧宫城内诸殿之首,殿基高达寻丈,从地面至殿顶的鸱尾,差不多有二十丈,
四面轩廊均有禁卫把守,戒备森严。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宫用水;庭东南、正南亦
建有重楼,一悬钟,一悬鼓,楼下有刻漏,到某一时刻便会鸣钟鼓报时。
殿体本身则更规制宏大,面阔十三间,二十九架,三阶轩,柱大二十四围,文栋雕槛,
雪楣秀柱,绮井垂莲,飞虹流彩,望之眩目。
寇仲随队尾,与徐子陵并排而行。
他们再不用担心李世民,但却担心白声。
现在的情况是李世民以为他们是尚秀芳的人,而白声则认定他们是王世充的人。
所以只要王世充的禁卫显露出任何不把他们当是自己人的神态,白声便会知道他们是冒
充的。
这结果似乎是不可避免。
假若没有李世民同行,他们或者仍可设法先行出手制白声,但现在当然办不到。
正头痛时,车马缓缓停下。
宋蒙秋从殿台上迎下时,李世民跃下马来,亲自为尚秀芳拉开车门。
四周全是禁卫军,想溜掉亦没有可能。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无奈的眼色,亦各自硬头皮下马。
禁卫过来为他们牵马。
轰隆!
一声惊雷,震彻宫城。
狂风刮起,吹得人人衣衫拂扬,健马跳窜惊嘶。
接豆大的雨点洒下,由疏转密。
宋蒙秋似早有准备,忙打开携带的伞子,遮盈盈步下马车的绝色美人儿。其他人只好
暂做落汤j。
地暗天昏。
尚秀芳和李世民等匆匆登上殿时,雨势更盛,倾盘而下。
最高兴的当然是寇仲和徐子陵,他们趁各人忙避雨之际,展开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的
溜往东南的钟楼处。
***
两人望乾阳殿典雅宏大的殿顶,都生出历史重演的奇异感觉,甚至有些儿不寒而□。
殿顶离开他们置身处的钟楼远约三十丈,和昨晚荣府的情况大致相同。而滂沱大雨亦把
白天变换成黑夜。
环绕大殿的围廊满布避雨的禁卫军,而他们唯一入殿的方法就是从上而下,由接近殿顶
的隔窗突袭殿内的目标。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是有方法可渡过这样的远距离吗?在这里是否可重施故技
呢?”
徐子陵点头道:“当然可以,现在还更轻易,因为我们多了条原来用来攀城墙用的长索
子。来吧!”
寇仲解下背囊,把长达十丈的索子取出,递给徐子陵道:“今次要看你的能耐!”
徐子陵胸有成竹的把绳子的两端分别捆紧两人腰上,道:“若这方法到不了乾阳殿顶,
那时便用来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好了!”
顺手拔了他的井中月。
寇仲抗议道:“你至少该告诉我应怎样配合吧?”
徐子陵道:“非常简单,我把你送往空中,你再运气滑行,然后由小弟掷出井中月,你
便学晃公错踏飞钹般凭刀势投往目的地,记至紧要运功把刀吸住,若叮的一声c在
殿顶处,我们便要一起宣告完蛋。”
寇仲立时双目发光,道:“真有你的!”
徐子陵低喝道:“起!”
寇仲跃离钟楼,徐子陵平伸双掌,在他脚底运劲一托,登时把他斜斜送上远达十丈和雷
雨交加的高空去。
若在平时,骤然来个空中飞人不给人发觉才怪,但在这样的疾风大雨中,纵有人肯望
天,怕亦看不见他们。
一道闪电,裂破寇仲头顶上的虚空。
寇仲到势子尽时,一个翻腾,像尾鱼儿般朝殿顶方向滑过去。
此时徐子陵亦斜冲而起,直追寇仲。
暴雨哗啦声中,寇仲游过近十丈的空间,到离殿顶仍有近十五丈的距离时,徐子陵
运劲掷出的井中月,刚巧到了他身下。
寇仲一把抓刀柄,同时提气轻身。
蹬!
两人间的幼索扯个笔直。
寇仲被带得直抵殿顶边沿时,徐子陵亦被幼索的带动借力再来一个空翻,落往他旁。
行动的时候到了。
两人脚勾殿顶,探身下望。
通过接近殿顶透气窗隔,广阔的大殿内灯火通明,摆开了十多个席位,分列两排,向
主席。
悠扬的乐声和谈笑的声音,在雨打瓦顶檐脊的呜声中,仿佛是来自另一世界的异音。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李小子这么公然出席王世充在宫殿内举行的盛会,是否等若
间接承认王世充的帝位呢?”
徐子陵正细察形势,见到王世充主席左边第一席坐的是王玄应,接是郎奉、宋蒙秋,
荣凤祥等人,右边首席却是尚秀芳,次席才是李世民,其他全是洛阳的官绅名人。
没好气的答道:“亏你还有时间想这种事,李小子肯参加这午宴,当然有他的理由
哩!”
他说话时,雨水顺项颈流到他脸上口里,使他有种痛快放任和随时可豁出去的感觉。
整个天地都被雷鸣电闪和雨响填得饱满,对比起殿内温暖的灯火,外面就显得特别狂暴
和冰冷无情。
雨水从瓦面冲奔洒下,像一堵无尽的水廉般投到殿廊旁的台阶去。
卫士都缩到廊道靠殿墙的一边,似乎整个皇宫就只他们两人吊在殿檐处任由风吹雨打。
每根头发都在淌水。
王世充可恨的声音从殿内隐约传上来道:“秀芳大家今晚便要坐船离开,让我们都来敬
她一□,祝她一路顺风。”
两人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宴会在午间举行,又且李世民肯来赴宴。
寇仲凑过来道:“我诈作行刺王世充,你则负责去擒拿小玄应,如何?”
徐子陵摇头道:“王世充由我负责,你去对付李小子,好把尉迟敬德那三个家伙牵制
住。”
寇仲愕然道:“那谁去擒人。”
徐子陵脱掉面具,道:“当然是小弟,王玄应见到老爷遇袭,必会抢过来救驾,那就是
他遭擒的一刻。”
寇仲学他般除下面具,道:“你小心点荣凤祥,只要他比荣姣姣更厉害一些,便够你头
痛的。嘿!你说我会否一时错手把李小子宰掉呢?”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的目标是要救虚先生,你若贪功求胜,反被敌人擒下,我们便要
全盘皆输,那时要换的便不是虚先生而是你这蠢家伙,明白了吗?”
寇仲苦笑道:“在你面前,为何我总像是愚蠢的一个?”
徐子陵不再跟他胡扯,道:“何时动手?”
寇仲沉吟道:“你说呢?”
徐子陵抹掉封眼的雨水,露出笑意,轻柔地道:“当然是当敌人的警觉性降至最低的时
刻!告诉我,那该在甚么时候动手?”
寇仲灿烂她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的秀芳大家开金口之时,就是我们出手的
一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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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九章 再擒玄应
第九章再擒玄应
“平台戚里带崇墉,炊金馔玉待鸣钟,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不知是否
忽然给勾起心事,或由于别绪离情,又或为殿外的惊雷暴雨触景生情,每音每字,明明是经
由她香□吐出,但所有人包括在外面淋雨的寇仲和徐子陵在内,都有她的歌声像是直接从
自己深心处传送出来的奇异感觉。
她虽是活色生香的在殿心献戏艺。但在座者都似乎感到她已整理好行装,刻下正在码头
旁徘徊,随时会登上即将启碇开航的帆船。
她的歌声随雷鸣雨音婉转起伏,柔媚动人,但最感人是歌声里经极度内敛后绽发出来
漫不经意的风霜感和失落的伤情。无论唱功以至表情神韵,均达登峰造极境界,更胜以前任
何一场的表演。
寇仲和徐子陵一时竟听得呆,几至浑忘和错过了出手的最佳机会。
蓦地掌声骤起,两人这才醒觉过来,立即出击。
“砰砰”!
殿内众人仍沉醉在尚秀芳袅袅绕梁的余音之际,近殿顶处木屑纷飞,两团水花漫天洒
至,几疑是暴风雨改移阵地,转到殿内肆虐。
同一时间殿外近处霹雳震耳,其回响更使人像身悬危崖,骇然魂惊。
众人大吃一惊时,两道人影分别扑向王世充和李世民。
凛冽的劲气,凌厉的破风声,粉碎了尚秀芳早先营造出来那像是觉醒泪尽,万幻皆空般
的悲怆气氛。
此时尚秀芳仍在殿心未曾归座,蓦见刺客临空,骇得呆立当场,素手捧心,虽失常态,
却出奇她仍是风姿楚楚。
首先遇袭的是李世民。
寇仲破入殿内,立即一个空翻,头下脚上的笔直下扑,井中月化为眩目黄芒,像最可怕
的梦魇般疾劈李世民天灵盖。
陪坐在李世民身后半丈许外的庞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因事起突然,兼之寇仲速度
迅疾,要救援时,已迟了一步。
反应最快的是李世民。
他来不及拔剑挡驾或闪避,竟就那么力贯双臂,把身前的红木几提起过头,迎向寇仲惊
天动地的一刀。
几上的酒杯酒壶,全部倾跌在地。
“轰”!
红木几中分而裂。
李世民得此缓冲,往后滚开。
寇仲再一个空翻,井中用化作万千刀芒,如影附形的朝在地上滚动的李世民卷去,没有
半点留情。
此时徐子陵已斜越殿堂上三丈多的空间,像雄鹰搏兔般滑泻至王世充前方空际,一拳向
满脸骇容的王世充击去。
守在左右的禁卫虽疾扑过来,但都来不及拦阻。
殿内其他宾客大多不懂武功,又或武功平常,只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郎奉、宋蒙秋、王玄应等先后纵身而起,但亦远水难救近火。
动作最快的是居于王玄应邻席的荣凤祥,左手轻按席面,像一朵云般腾空窜升,再横移
寻丈,双掌连环发出劈空掌劲,疾攻空中的徐子陵左侧,显露出令人意外的绝世功力。
王世充终是一等一的高手,惊骇过后,知此乃生死关头,猛地收摄心神,双掌平胸推
出,硬接徐子陵这霸道至极的一拳。
“篷”!
王世充旧创未愈,新伤又临身,虽勉力架徐子陵力能开山裂石的一拳,喉头却不听指
挥,喷出一篷鲜血。
徐子陵亦被他浑厚的反震力道冲得身法凝滞,而荣凤祥雄浑的掌风已排山倒海般侧攻而
至。
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他判断出荣凤祥的真正实力尤在他自已之上,其气势速度和拿x
奔涞淖既沸裕锏搅舜蠹业木辰纾钊四岩灾眯诺目膳潞屠骱Α?冷哼一声,徐子陵乘
势疾落地上,然后身往前倾,不但避过荣凤祥的劈空掌,还在前胸触地前,炮弹般改向正往
他扑来的王玄应s去,变招之快,教人叹为未之前见。
“叮”!
李世民于近乎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但倏地停止滚动,还弹起身来,拔剑扫在寇仲的井
中月处。
寇仲积蓄的螺旋劲像长江大河般攻入他经脉内,李世民有若触电,跄踉跌退到庞玉三人
之中,但也保住性命。
寇仲落到地上,井中月随手挥击,挟主动猛攻的余威,迫得庞玉等寸步难移,这才疾
往后掠,希望可与徐子陵会合。
徐子陵此际刚欺近王玄应身前。
紧追在他身后的荣凤祥是他成败的最大影响力,他和寇仲因荣姣姣高明的身手,本已对
他评价甚高,但仍想不到竟是这般级数的可怕高手。假若徐子陵不能在一个照面的高速下擒
住王玄应,那就再没有机曾,而无论王玄应如何不济,也不会无能至如此地步。
人急智生,徐子陵双目发出凌厉的神光,直望进持剑攻来的王玄应眼内,后者被他气势
所慑,兼之又曾是他和寇仲手下败将,果如徐子陵所愿,心生怯意,改进为退,希望其他人
能施以援手。
荣凤祥大叫不好时,徐子陵增速扑前,两手幻化重重掌影,连续十多记拍打在王玄应剑
上。
王玄应不住踉跄,脸上血色尽退,忽然后小腿碰上长几,兼之被徐子陵一波接一波的劲
气冲击,那收得住势子,长剑脱手时,人亦翻倒几上,杯壶倾跌。
十多名禁卫从左右赶至,但已来不及救回他们的少主。
“篷”!
徐子陵反手一掌,硬封荣凤祥一记重击,同时借劲窜前,冲天而起时,顺手把封了x道
的王玄应小j般提起来。
荣凤祥一声厉啸,改变方向,迎往寇仲。
这时寇仲刚来到呆立殿心的尚秀芳之旁,竟顺手x松行惴剂车耙话眩乖谒?低
声道:“小姐唱得真好!”
井中月同时幻起黄芒,疾劈攻来的荣凤祥。
“篷”!
两人错身而过,寇仲暗叫厉害时,徐子陵提王玄应避往一角,厉声喝道:“全部给我
住手。”
整殿人呆在当场之际,寇仲像天神般落往徐子陵之旁,把井中月横架在垂头丧气的王玄
应咽喉处,大笑道:“世充小儿,世民小子,今趟服输了吧!”
在众禁卫重重簇拥下的王世充,纵使没有因失血受伤而引致的苍白脸孔,也是有那么难
看就那么难看,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到现在仍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发动突袭。
“轰隆”!
差点被遗忘了的雷声,又再提醒殿内诸人外面的世界仍是在它们的掌握中。
李世民踏前一步,风度依然的微笑道:“仲兄和子陵兄鬼神莫测的手段,确令人不得不
服。”
接爱怜地瞧尚秀芳道:“尚小姐受惊了,请回座位稍息。”
尚秀芳像听不到他说话般,直勾勾的瞧寇仲和徐子陵,好一会才移到李世民之旁。
荣凤祥似对截不住两人心生盛怒,双目杀机连闪,冷哼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其
他人则鸦雀无声,也轮不到他们发话。
寇仲讶道:“何来这么多废话!”
接向王世充道:“不用我说圣上你也该知道怎办吧!小弟一向都是没有耐性的人
哩!”
王世充气得差点吐血,狠狠道:“把虚行之抓来!”
禁卫应命去了。
寇仲微笑道:“快给小弟找条像样点的快船,船过偃师后我便放人,其他条件均不会接
受,明白吗?”
王世充还可以说甚么呢?***
风帆远离京都,顺流朝偃师而去。
雨过天青后的黄昏,份外诡艳迷人。
王玄应被封了x道,昏迷舱内。
三人畅叙离情,都有劫后相逢的愉悦。
虚行之道:“我从王世充大封亲族部下,却独漏了仲爷,便知他要施展毒手加害两位爷
儿,于是趁出差金墉,乘机溜往偃师找你们,岂知却是失诸交臂。”
徐子陵正掌舵控船,闻言道:“照我看王世充仍想重用虚先生,否则以他豺狼之性,该
命人把你就地处决。”
寇仲冷哼道:“那他的宝贝太子也完了。”
虚行之往后方瞧去,一艘战船正衔尾随来,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对这种刻薄寡恩的
人,我宁死也不会为他出力。像仲爷和陵爷的义薄云天,为了别人而不顾自身安危的英雄豪
杰,我虚行之就算要赔上小命,也心甘情愿。”
寇仲犹有余悸的道:“今趟其实险至极点,荣凤祥的武功不但高得离奇,还有种诡异邪
秘的味道,非是正宗的路子,差点便教我们功亏一篑。”
徐子陵讶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不到你也有同感。表面看他的手法大开大
阖,但其中暗含诡邪的招数,且有所保留,像在隐瞒甚么的样子,其中当有不可告人的秘
密。”
寇仲露出思索回忆的神情,好一会才道:“我和他动手时,虽只是两个照面,但却感到
他的眼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此事非常奇怪,为何我以前遇上他时,并没有这种感觉呢?”
虚行之道:“那应是他平时蓄意敛藏眼内光芒,动手时由于真气运行,再藏不住。
如此推之,仲爷以前定曾遇过他,只不过不是他现在这副脸孔而已。”
徐子陵点头道:“虚先生这番话很有道理,荣凤祥这人根本没有立场,似乎何方势大便
靠向何方,心怀叵测。”
寇仲苦思道:“若是如此,那荣凤祥的真正身份该不难猜,有谁是接近祝玉妍那种级
数,又曾和我碰过头的?噢!”
浑身一震,瞧向徐子陵。
徐子陵茫然道:“是谁?”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我记起!我的娘啊!定是辟尘那妖道,真是厉害。”
徐子陵愕然道:“怎会是他,不过也有点道理,今次王世充有难了。”
寇仲苦笑道:“好家伙,这么看来,荣姣姣怕亦非是他女儿,而杨虚彦的出身更是可
疑,甚至连董淑妮都大不简单,李小子可能中计都不晓得。”
虚行之不解道:“辟尘是谁?”
寇仲解释后道:“y癸派想争天下,辟尘妖道的甚么派亦想混水摸鱼,手段虽异,其心
一也,若辟尘知道这么一动手便给我们看破,定会非常后悔。”
虚行之遥望远山上初升的明月,道:“过了偃师后,我便登岸赶赴飞马牧场,两位爷儿
最紧要小心点,李子通这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手下白信、秦文超和左孝友三人,都是有名
的猛将。”
两人想起要对付杜伏威和沈法兴联军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只有颓然以对。
虚行之沉吟道:“杜伏威和沈法兴只是利益的结合,其中定是矛盾重重,若两位爷儿能
巧妙利用,说不定可不费吹灰之力,便破掉他们的联军。”
寇仲精神大振道:“先生的提议隐含至理,我必谨记于心,到时再因势而施。”
风帆转了一个急弯,驶上平坦宽阔的河道,全速顺流放去。
船过偃师十里后,才缓缓靠岸。
由于人少船轻,从京都跟来的战船早被抛在远方。
岸上蹄声轰鸣,老朋友杨公卿只率十余骑追至,然后只身登船。
寇仲哈哈笑道:“杨大将军果是有胆有识,竟敢孤身登船。”
杨公卿来到寇仲身前,瞧了平躺地上仍昏迷不醒的王玄应一眼后,又与看台上的徐子陵
虚行之打个招呼,叹道:“尚书大人今趟是咎由自取,我杨公卿无话可说。”
寇仲道:“顺便告诉大将军两件事,若大将军欢喜的话,可转告世充小儿。”
杨公卿奇道:“甚么事呢?”
寇仲遂把李世民可能向李密招降和荣凤祥该是辟尘之事坦然相告,然后笑道:“不害得
他们提心吊胆,难有宁日,我如何可下这口气。”
杨公卿色变道:“这两件事均非同小可,我须立即以飞鸽传书,向王世充报告。”
只听他直呼王世充之各,便知他对王世充的不满已溢于言表。
寇仲凑过去低声道:“大将军即管把人拿回去,不过须谨记王世充可这样待我,异日也
可以用同样方法对待大将军,侍候虎狼之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杨公卿苦笑道:“我早明白了!三位好好保重。”
提起王玄应,迳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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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十章 纠缠不休
第十章纠缠不休
送了虚行之上岸后,两人继续行程。
待风帆转入黄河,他们才松一口气,在这广阔的河道上,要逃要躲都容易得多。
寇仲叹道:“我们从南方出发时,好像天下都给踩在脚下的样子,岂知波折重重,志复
等三人惨遭不幸,玉成则不知所酊,我们现更为势所迫,要折返南方,关中过门不入,想想
便教人颓然若失。”
徐子陵道:“志复三人的仇我们必定要报的,大丈夫恩怨分明,y癸派手段如此凶残可
恶,终有日我们会将它连根拔起,令她们永不能再害人。”
寇仲双目杀机大盛,点头道:“除了宇文化及外,现时和我们仇恨最深的就是y癸派,
血债必须血偿,何况就算我们肯忍气吞声,□妖女和祝妖妇也绝不肯放过我们。”
徐子陵道:“这亦是我肯陪你去江都的原因,否则我会立即赶往巴陵接素姐母子。
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何老爹肯与虎谋皮,和y癸派合作去打天下,其中定有些我们尚未
知道的原由。”
寇仲道:“管她娘的那么多!明天我们转入通济渠后,便日夜兼程赶赴江都。不过可要
补充乾粮食水,因为至少也再要三天三夜,才可抵达江都。”
徐子陵沉吟道:“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这一程未必会那么顺利。”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道:“我们有那天是平安无事的?谁不怕死,就放马过来吧!
哈!学而后知不足,我也要拿鲁大爷的宝笈出来下点苦功。”
徐子陵一把扯他道:“对不起,去下苦功的该是小弟,轮到你仲大哥来掌舵哩!”
***
两人终过了一个平安的晚上。
翌日正午时分,船抵彭城西方位于通济渠旁的大城梁都。
他们尚未决定谁负责守船,那个去买粮食,当地的黑道人物已大驾光临。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黑道小混混出身,遂抱息事宁人的心情,打算依足江湖规矩付与买
路钱,以免节外生枝。
寇仲解下井中月,到码头上和来人交涉。
领头的黑帮小头目见寇仲体型威武如天神,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是老江湖,忙
抱拳为礼道:“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好汉贵姓大名,来自何乡何县?”
寇仲登时记起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才想到这一带均是彭梁会势力范围,
不过他当然不愿给任媚媚知他行酊,忙道:“小弟傅仁,刚在东都做完买卖,现在赶回江
都。哈!泊码头当然有泊码头的规矩,小弟该向贵会缴纳多少银两,请陈香主赐示。”
陈家风见他如此谦卑,立即神气起来,微笑道:“看傅兄神采飞扬的样子,定是捞足了
油水,傅兄这艘船也是最上等的货式,最奇怪是傅兄似乎只有一名夥计在船上。”
寇仲当然明白他要的技俩。
黑道人物遇上陌生人都会遵从“先礼后兵”的金科玉律,简言之就是先摸清对方底子,
才决定如何下手宰割,以谋取最大利益。
假设他不显点手段,对方会得寸进尺,甚至连船都要给他没收。
随陈家风来的尚有七、八名武装大汉,只看神态便知是横行当地的恶霸流氓。
寇仲抓头道:“陈兄说得好。小弟既敢和我那个兄弟驾一条上价船走南闯北,当然是
有点凭恃。不过念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加上我们又很尊敬鬼爪聂敬他老人家,且与贵
帮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有点交情,才依规矩办事,陈兄该明白小弟的意思吧!”
陈家风愕然道:“请问傅兄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寇仲没好气地取出半锭金子,塞入他手里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陈兄若肯卖
个交情,便不要查根究底,就当没见过小弟吧。”
不再理他,转身回到船上。
徐子陵正独力扯帆,寇仲一边帮手边道:“彭梁会看来已控制了这截水道,只不知他们
现在归附何方?”
徐子陵恍然道:“原来是任媚媚的手下,照计不是投向徐圆朗,就该是李子通。嘿!应
不会是宇文化及吧?”
整好风帆后,寇仲道:“我负责入城采购,你可不要让人把船抢去。”
徐子陵笑道:“若来的是祝玉妍、□□之流,你可勿要怨我。”
寇仲大笑而去。
徐子陵闲无事,凭栏观望。
通济渠水道的交通出奇地疏落,尤其朝江都去的水段,只有寥落的几艘渔舟往来,不知
是否受到战争的影响,客货船都不敢到那里去。
码头离开城门只有千来步的距离,泊有三、四十艘大小船只,比起东都任何一个码头的
兴旺情况,有如小巫见大巫。
通往城门的路旁有几间食□茶档,只有几个路客光顾,有些儿冷清清的感觉。
陈家风那夥人已不知去向,照道理若他们摸不清他两人的底子,是绝不会轻易动手的。
就在此时,他忽感有异,转身一看,刚巧见到一个无限美好的美人背影,没入舱门里。
以徐子陵的镇定功夫,亦立时骇出一身冷汗。
***
寇仲踏入城门,仍不知此城是由何方势力控制。
若在其他城市,除非正处在攻防战的紧急期间,否则都肯让商旅行人出入,既可徵纳关
税,又可保持贸易。
可是这通济渠此段的重镇,竟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不但没有显示主权的应有旗帜,连守
门的卫兵都不见半个。这种情况即使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也非常罕见。
寇仲茫然入城。
城内主要街道为十字形贯通四门的石板□筑大街,小巷则形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民居
多为砖木房,朴素整齐,本应是舒适安祥的居住环境,只是此际十室九空,大部份店铺都关
上门,似是大祸将临的样子,其中一些店铺还有被抢掠过的情况。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仿如死城。
足音从后而至。
寇仲驻足停步,就那么立在街心。
陈家风来到他身侧,叹了一口气道:“打仗真害人不浅,好好一个繁华都会,变成这个
样子。”
寇仲深有同感,问道:“究竟发生甚么事?”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若你早来数天,便可看到这里以千万计的人挤得道
路水泄不通,哭喊震天,四散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的可怕情景。”
寇仲大惑不解道:“这城本是何方拥有?又是谁要来攻城呢?”
陈家风答道:“这城已历经数手,最后一手是徐圆朗,只是好景不常,最近因窦建德挥
军渡河,攻打徐圆朗的根据地城任,徐圆朗于是仓卒抽调梁都军队往援,致梁都防守薄弱,
最后连那数百守军都溜掉,使梁都变成一座没人管没人理的城市。”
寇仲愕然道:“窦建德那么可怕吗?”
陈家风道:“窦建德当然不可怕,论声誉他要比徐圆朗好得多,但宇文化及的狗腿贼
兵,却比阎皇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寇仲双目立时亮起来。
陈家风续道:“当日宇文化及率兵由江都北返,去到那里便抢到那里,残害百姓,jy
妇女,所以风声传来,人人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唉!这年头要走都不容易,处处都在
打仗。”
寇仲沉声道:“宇文化及会否亲来呢?”
陈家风道:“这个便没人知道,我们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形势不对便溜之大吉,若
傅兄不介意,可否仗义送我们到江都去?”
寇仲愕然道:“你们要到江都还不容易吗?”
陈家风征征瞧了他好一曾后,脸容沉下去道:“原来你根本不熟悉江都的情况,竟不知
李子通在河渠重重设关,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船只,其他一概不准驶往江都,否则我何用
求你。”
寇仲笑道:“我确是不知江都的情况,皆因久未回去,但却非和李子通没有关系,陈兄
可以放心。”
陈家风半信半疑地问道:“傅兄和李子通有甚么关系?”
寇仲不答反问道:“你们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该不会是省油灯,为何不乘机把
梁都接收过来,完全只是一副任人打不还手的样儿?”
陈家风叹道:“若非看出傅兄非是平凡之辈,小弟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今时已不同
往日,当年昏君被杀,我们在聂帮主的统领下。一举取下彭城和梁都附近的四十多个乡镇,
本以为可据地称霸,大有作为。岂知先后败于宇文化及和徐圆朗手上,最近连彭城都给蛮贼
攻陷,我们彭梁会已是名存实亡,连会主在那里都不清楚。”
寇仲一呆道:“甚么蛮贼?”
***
徐子陵掠进舱门,移到舱内四扇小门之间,深吸一口气,才推开左边靠舱门那道门。
在舱窗透进来的阳光下,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正安坐窗旁的椅上,低头专心瞧
她那对白璧无瑕,不沾半点俗尘的赤足,神态似乎有些许见腆,但又似只是她一贯邪异的笃
定。
她没有立即朝徐子陵看望,只道:“我和你们终须来一次彻底的解决,对吗?”
她的语调不但温柔得像在枕边的喁喁私语,且慢得像把一字一句轻轻的安置在空间里,
令人生出一种非常宁和的感觉。
徐子陵潇洒地挨在门框处,没好气的道:“动手便动手吧!何来这么多废话?”
□□终抬头往他瞧来,轻摇长可及腹、乌光监人的秀发。哲白如玉的脸庞黛眉凝翠,美
目流盼生波,即使以徐子陵的淡视美色,亦不得不承认她实在诱人至极。
只听她樱□轻吐道:“你怎么不问□□,为何能于此时此地赶上你们?”
徐子陵耸肩道:“那有甚么稀奇?辟尘弄不垮我们,只好由你们动手,对吗?”
□□一征道:“我们总是低估你们两人,幸好以后都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徐子陵皱眉道:“你再废话连篇,我便去找寇仲!”
□□秀眉轻蹙的不悦道:“不要催促人家嘛!我正努力为自己找个不杀你的理由。”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何用这么烦恼。我正活得不耐烦,更想看看你是否真有如此手
段,即管放马过来!”
忽地脸色一变,撞破舱顶,来到船只的上空。
系舟的索子已被绷断,船只正移离岸旁,顺水流下。
□□的天魔劲正自脚下攻至。
***
陈家风愤然道:“蛮子就是那些天般的契丹人,他们趁中原战乱,乘机勾结我们汉人中
的败类,组成东海盟,专抢掠沿海的城镇,劫得财货女子,便运返平庐。”
寇仲愕然道:“契丹人那么厉害吗?平庐在那里?”
陈家风道:“他们骑s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便是契酋摩会的
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那里,我也不大清
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
旋又叹道:“他们人数虽不多,但来去如风,瞬又可逃到海上,至今仍没人奈何得他
们。”
足音骤起。
两人循声瞧去,只见陈家风一名手下气急败坏的赶来道:“不好了!有人劫船!”
***
徐子陵心知肚明,若不能先一步逃生,给□□缠上,定是有死无生之局。
若他猜得不错,y癸派因他们再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价值,又怕他们回南方破坏杜伏威
的好事,所以下决心要除掉他们。
不过要杀他们再非像以前般容易,尤其当两人联在一起时,总能发挥出比两人加起来的
总和更庞大的威力。故此□□直跟到这里。待两人分开的良机,才出手对付徐子陵。
久违了的边不负亦从舱门那边的方向斜掠而起,朝他扑至,显是错估了他出舱的方向,
而他舍舱门不走而采撞破舱顶之途,等若把自己的小命从阎皇手上检了回来。否则如在廊道
处遭上□□和边不负两人前后夹击,那还有命。
徐子陵在□□天魔助及体时,猛换一口真气,生出新力,竟就那么凌空一翻,掠往帆杆
之颠,哈哈一笑道:“失陪!”
□□正改向追来,徐子陵像大鸟般腾空而起,横越近十丈的河面上空,投往岸上。
□□真气已尽,只好落往杆顶上,俏脸煞白的瞧他逃之夭夭。
寇仲此时从城门那边像流星般赶至,大喝道:“□妖女有胆便上岸和我寇仲大战三百回
合,待我将你斩开两截或三块。”
帆船放流直下。
边不负冷笑道:“便让你两个多活几天吧!”□□忽又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两人颓然在岸边坐下。
寇仲苦笑道:“想不到一语成谶。宝贝船果然给人抢去,不过我也没资格怨你,因为我
都找不到粮草回来。”
这时陈家风才和一众大汉赶至,人人脸露祟慕尊敬之色。
寇仲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道:“船失掉哩!你们自己想办法到江都去吧!”
陈家风尴尬的道:“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两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寇爷和徐
爷。”
徐子陵叹道:“甚么名震天下?船都没有了。”
陈家风低声问道:“刚才那两个是否y癸派的妖女妖人?”
寇仲点头应是。
陈家风露出佩服至五体投地的神色,道:“天下间只有两位大爷才不怕她们。”
徐子陵失笑道:“赞人也有分寸才行,至少慈航静斋的人便不怕y癸派,非独是我
们。”
陈家风身后一名汉子竖起拇指道:“徐爷才是真英雄,不矜不夸。”
寇仲道:“你们说甚么都治不了本人空空如也的肚子,有甚么方法弄一点酒菜,吃完后
大家各走各路。”
陈家风喜道:“这只是举手之劳,两位大爷请!”
两人怎会客气,随他们回城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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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第十一章 豪情盖天
第十一章豪情盖天
陈家风命人拆开菜馆封□的木板,躬身道:“寇爷、徐爷请随便找张台子坐下,我们立
即开灶生火,为两位大爷弄几味地道的拿手小菜,美酒已使人去张罗,立即送a魿”两人大
感有趣,找了位于正中的大圆桌坐下。
店主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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